去年魅族總裁白永祥為了證明公司2000元的手機在HiFi(高保真)音質上的優秀,特意拿HIFIMAN一款6000元的播放器作參照,聲稱自家產品的信噪比(信噪比越高表明產生的雜音少)是后者的4倍。
針對此事,HIFIMAN的創始人邊仿隔天就著手展開反擊。他制作了一段具有強烈無厘頭風格的視頻放在了微博上。視頻里,邊仿“指正”白永祥說:“指標和音質是不能掛鉤的。”他篤信,人耳對聲音的感知遠比儀器精準得多,因此用數據去指導人耳的聽覺,是遠遠不夠的。
1990年代初,還在上中學的邊仿開始玩起磁帶錄音機Walkman。2000年到南開大學念化學系研究生時,做化學實驗、學外語以及周末到塘沽的“洋貨市場”淘設備是他的主要課程。當時,他還在網上搞了個舊貨市場,成為最早在線上賣耳機的一批人。“一個禮拜平均買4個隨身聽,7個耳機。3年150周,算起來就是上千臺,柜子里,床底下全都是。1979年索尼出的第一款Walkman,到現在的MP3、耳塞,我什么都了如指掌。”
與此同時,由于出了名,他還受遠望出版社的邀請寫了關于隨身聽和耳機的書。當然還少不了在論壇上和人就音質的問題吵架,“有名之后上網吵架吵得更兇,于是,名氣自然也就越來越大。”
實際上,吵架和名氣也為他的創業提供了支持。在美國讀化學博士期間,因為覺得理工科畢業生就業困難,所以課余時間,他利用個人知名度跟國內的廠家建立了聯系,代理國內產品在海外的銷售,賺了第一桶金。
但光代理并不過癮,邊仿在思索著要打造合乎自己心愿的音頻利器。2008年,他瞄準了HIFI便攜播放器的市場空白,開始琢磨著需要什么元件。
2009年,售價接近5000元的HM801正式面世。當時,諸多外媒都進行了報道。《連線》雜志甚至用上了“去死吧!iPod,來看看這款為極客們做的王者產品”這個副標題。但該雜志的記者Eliot Van Buskirk也寫道,這個價格可能會讓普通的消費者望而卻步;另外產品的尺寸偏大,并不容易攜帶。
HM801 的銷量以現在來看并不算好,但以當時的HIFIMAN的規模來說,市場表現已經令邊仿相當興奮。“雖然過于小眾,曲高和寡,產品研發缺乏工業設計支持,更沒有優良供應商的支撐。”邊仿說,“第一代產品,全世界第一次做,沒經驗可以借鑒,但我欣慰的是聲音很好。”
這個覺得“做低端消費機,人生就沒有意義”的人,在此后的5年里,相繼發布了10款中高檔價位的播放器以及近20款HIFI耳機,同時在國內外銷售。
事實上,真正做好一件音頻產品,并非易事。邊仿表示,能做出好產品,應該還要得益于他的理工科研背景。“十幾年的基礎科研訓練,給了我同行所不具備的發現問題并解決問題的能力。這是我可以受益終生的財富。”
他曾在天津總部的辦公室頂層建了一個實驗室天天做研究。“別單看揚聲器,就振膜、磁鐵、音圈幾個組件,但是可能出現變化的東西太多了,系統的各種參數,成千上萬的變化。這是一個龐大復雜的系統。”有時候,邊仿更像個孜孜以求的匠人,而不是海外歸來的化學博士。但在HIFIMAN,邊仿就是不折不扣的獨裁者,他控制著產品的設計細節,決定著產品的聲音走向。即使后續的營銷方案,甚至到執行過程中的細枝末節,也由他親力親為。對于產品的標準,他的要求也很簡單:必須音質第一、人體工學第二、美學設計第三。
談到剛上市的HM901s,他表示并不滿意。“我對每款產品都有太多不滿意。不滿意,不是說經過努力就能滿意,有些是天然限制。”邊仿說,比如為了好音質,需要使用高電壓、多
電源設計,為了把濾波做好,需要音響級的運算放大芯片,這些必然會導致功耗上升,工作溫度升高,體積增大,電池續航下降。“只要以音質為第一,到處都是瓶頸。”
那么,要想做出好的音頻產品,其實需要先搞清楚一個問題,那就是什么是好音質?邊仿認為,高保真的播放器和耳機,要盡量還原坐在音樂會現場黃金位置上的主觀聽感。“音質好是主觀聽感真實,像真的。比如你在聽小提琴音樂,要與真實的小提琴現場演奏比較像才行。有人一拿到耳機就去比頻響、信噪比等指標,這是荒謬的。”
“但是問題來了,中國絕大多數人從沒有在高水平的場合聽過真實的小提琴演奏,那你怎么能知道什么是真實的聲音呢?你如何判斷什么是好聲音呢?你沒有聽過真聲,用什么做參照呢?”邊仿無奈地說,缺乏一個有成熟聽音經驗的人群,這就是整個中國音頻市場的尷尬寫照。
另一方面,邊仿面臨的市場環境很殘酷。雖開創了高保真隨身播放器的先河,但當下也不止HIFIMAN一家在做。而在耳機領域,以森海塞爾為代表的國際品牌早在1990年代初就進入中國。不過,HIFIMAN已經能夠和國際品牌抗衡。淘寶數據魔方顯示,HIFIMAN的發燒級頭戴式耳機的線上銷量已經排名第五,超過了很多國外知名品牌。
邊仿說:“在中國市場,中高端耳機市場被外國占據,而包括廉價產品在內的整個市場都是外國品牌,HIFIMAN是民族品牌發燒耳機的游擊隊長。實際上,HIFIMAN品牌在海外高端市場的影響力極大,不但被《時代周刊》和《福布斯》雜志多次報道,還在CES大展屢獲大獎,甚至連美國助理國務卿訪華都點名要體驗HIFIMAN的最新產品。”
但他有時候也對這個行業感到無奈,他覺得一些進口的牌子誤導了消費者對音質的認識。“有些耳機過分強調低音,結果低音聲部的樂器如大提琴的形體感變得巨大無比。以前總是很糾結一點,為啥我們會有這么多批評,是不是產品真的不完美呢?如今經過了這么多年的技術積累,HIFIMAN品牌的影響力和美譽度越來越好,我也釋然了,歸根結底還是聽音人群的問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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